2008年8月1日 星期五

慈濟資深志工的邊緣性情結

六、慈濟資深志工的邊緣性情結
非政府組織在90年代開始,其文化展現出複雜多樣面貌。比如,不斷出現一批批穩定、富足的企業或個人資本家加入非政府組織機構。在當前台灣泡沫經濟奇觀下,這些新富群體寧可捐獻機構而不願繳納政府稅款。隨之而來的金錢與政治權力關係在機構內部有限的資源分配中必然造成新舊排擠現象,資深者成為邊緣弱勢個體或群體的「他者」,這是不爭的事實。從文化感受性上說,其隱藏的貧富兩極分化正在被熱鬧非凡的消費情結所遮蔽,顯然在有意無意間展露了無「差異」的消費圖景背後日漸不「平等」的階級現實,也同時觸及在台灣社會現實中彼此衝突的意識形態話語系統以及身分政治和身分危機與焦慮。這些從未被提及的事實,乃為典型的葛蘭西所謂的意識形態合法化與文化霸權的實踐。消費主義成了當下最有力的書寫之手,其消費的可能與方式清晰地劃定了不同階級、階層的活動空間。這股「進步」情況下,顛覆了這井然有序的社會層次;人們似乎指認階級、探討平等,便意味著拒絕改革,要求歷史與倫理,便意味著拒絕民主與侵犯自由。

然而這凸顯而出的階級事實,並未真正使非政府組織機構核心份子動容,反而更使它亢奮地加速進程。迄今為止,鮮少人認真面對現實提出諫言。這與其說是出自某種佛教文化的異化現象或禁忌,不如說它出自某種拒絕反思與基於慈悲情結的邊緣性選擇。對於類似改革的陣痛,歷史的代價與進步的過程等等的現實修辭,已不足以有效闡釋及遮蔽這突出類似社會的困境的不安。這或許可以說,正是實踐者意識形態合法化的模糊過程,它不僅是潛在地將資深志工指認為公平競爭中合理的劣汰者;當他們的消費殆盡之時,主觀地認定他們將無法成功地繼續開發有效資源,而不做具體分析地完全歸咎於他們自身原因。

慈濟已進入第四十一個年頭。慈濟變革迄今十年,部分資深志工徘徊失所,這段漫長日子讓志工種下記憶、思念和尋找的情結,這種痛苦情結,很自然地被編織在有序的時間鏈條上。在歷史變動中,今天慈濟能夠發光發亮,志工雖然存在著成就輝煌的歷史記憶,卻因組織結構的轉變而漂浮虛無。當一切建構在權力關係運作之下,組織架構改頭換面時,這個線性的時間關係便缺少內在的聯繫,倫理體系遭到切割,產生了變異的時間邏輯 ;這使得記憶的喪失和無邊的思念,意味著時間的斷裂。由於過度的曲調切換,志工敘事的統一體被解除了,不再任其自由表現或選擇,造成無限循環的割裂。團體指向也在這種相互無關聯的片斷的文化時間性中,出現了無整體性關聯的片斷化和片斷的無意義重複。追隨者已渡過充滿激情的時代,也因多元主義的文化全球化語境下,祭出「後現代理論」 的口號,成為志工們隨遇而安的自慰的托辭。但站在文化概念,重新審視文化轉型期大眾弱勢群體在不平等社會現實中的地位變遷,是值得被檢討與批評的。誠然需要「自我反身組織」(self-reflexive-ganization)、及聽見那些在組織裡被邊緣化或被排除的聲音。

這些資深的慈濟人,大多有二、三十年以上的資歷,在志工生涯中所賺到的,只不過是一分「歡喜心」而已,並不是財富和社會地位。慈濟有現在的成就,我們僅能以同理心贊歎這些戰鬥勇士們的「幸福」〈慈濟語彙,義為辛苦〉。正如雷蒙‧威廉斯、湯普生〈E. P. Thompson, 1924-93〉認為:「歷史是一種我們在其中戰鬥的形式,在我們之前有許多人戰鬥過。過去並非死寂、沉滯、框限;相反地,過去攜帶著創造性資源的記憶和痕跡,能夠支撐現在並預示未來的可能性 。」對過去的肯定,也是未來的希望。
ps:
變異的時間邏輯,是由多次變調和轉調中被加長的過渡來表現的,對敘事的割裂,是一種無限循環的割裂。反之,也可以說無歷史聯繫性的敘事本身只能是相互無關聯的片斷。本文,以線性時間的論述方式,探討志工文化現象之變異所產生衝擊,此種線性架構的作業思考方式和實踐,卻也帶來如同非線性企劃行為的所產生的時間斷層。面對這種既有的文化現象,讓吾人不得不放大視野,進而開始省思文化現象的變異,探討整理出其間的關連性,這種時間的論述方式的差異,或可將我們的社會文化系統帶往不同的方向發展。產生更加民主、多元,甚至個性化的社會價值和文化體系。
後現代主義(postmodernism)理論「斷裂性」,Francois Lyotard在1984年曾提出:後現代是要將自身發展為一種不連續性(discontinuous)、災變性(catastrophic)、不能修正性(nonrectifiable)、以及悖理的(paradoxical)理論;它最關切的是猶豫不決、無法完全精密控制的、因資訊不足而導致的衝突對抗、支離破碎的(fracta)等(引自尤淑慧,2003)。這樣的論述說明後現代具有斷裂性質而難以精密掌握。
Ziauddin Sardar著,陳貽寶譯,2004,《文化研究》,台北:立緒文化。
論文正文p.88-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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