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7日 星期二

塗爾幹的「公民道德」


如前所述,塗爾幹特別重視宗教與道德的連繫,雖然他曾說過,在上帝與社會之間我們必須做一個選擇,但是究竟要選哪一個來維繫集體生活次序,對他而言並無特別的偏好。 (Lukes,1981:415)在他的考慮中,既然宗教如此持久地深入到人們的日常生活中,那麼,若能保持它的凝聚力,對社會成員的團結將有幫助,只是面對科學的挑戰,宗教已無法宣稱是真理的唯一代表,因此對於宗教的內容,有必要加以更新,以符應現代人的需要。 塗爾幹在他的「道德社會學」中,認為以社會科學知識為基礎,我們可以設計出「公民道德」的課程,來加強--或甚至取代--宗教道德,在這點上他和他的先驅,如聖西蒙、孔德等人一樣,都提出過「公民宗教」(civil religion )的構想,以維持信仰和道德的神聖性,並試圖調解宗教與科學之間的緊張關係。 (Mueller,1990)對韋伯而言,這兩者之間的衝突卻無法根本消除,因為它們各自依其自身的規律追求價值的完整性,自然便形成互不相讓的競爭態勢,尤其宗教的世界圖像與世俗-科學的世界圖像間,必定會產生「最終組成形態上無可避免的乖離」。 (引自Schluchter著,顧忠華譯,1986:34)
此一衝突的來源,嚴格說來,和早期巫術與宗教之間的衝突有許多類似的地方。 巫術式的世界圖像,雖然劃分了兩個世界,即事物之世界,以及靈魂、妖魔鬼怪、神祇們所處的「背後世界」(Hinterwelt),但人們藉助巫術、儀式及信守禁忌的方式,可以來擺弄甚至收買賄賂神祇。 同樣地,在世俗-科學的世界圖像裡,人類重回到世界的中心,只是不再利用巫術來控制靈異力量,而換成依靠經驗科學的有效性,來操縱、支配著外在世界。 問題是,科學的世界圖像本身便屬於一種思維的秩序,並傾向於接收宗教信仰中全體性的要求,它一方面強迫宗教退回到那「神秘體驗中無從溝通」的原始狀況中,另一方面卻又理所當然地宣稱對科學的絕對服從,已成為現代生活的「根本前提」。 然而宗教的要求乃源自人類無法化解的「內在苦惱」,科學知識縱使有「偉大的幻想」,以為可以徹底解決異議紛歧的困擾,但是到今天為止,科學終究只擁有部份綜合的能力,當它將機械式的世界圖像絕對化時,它變得不再是「啟蒙」(Aufklaerung),反而是「渲染神化」(Verklaerung)了。 (Schluchter著,顧忠華譯,1986:35)在這點上,韋伯是抱著警惕的心情,不贊成人們懷有「對科學近乎聖化的迷信念頭」,因為這和追逐神秘體驗,從而屈服於「軟弱的相對主義」一般,都不是面對「解除魔咒」之現代社會的成熟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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